陶琤道：“在S省时你们的人就已经找过我了。和我说变异伴随着副作用，即便是成功体，都会灭亡，另外提了我的师母，宁岱。”
安叔点头，说：“青书因为身份限制，时间不多，讲得也简略。准确来说，在这场覆盖了整个华国的活体实验中，无论是失败体还是成功体，都会不可避免走向灭亡的道路。现在所称的成功体其实并没有完全变异成功，最多一月的时间便会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崩溃，这还属于前期最轻微的负面状态。”
“Ⅰ级实验后，体质增强，肌细胞高度活跃，神经呈现持续状态的亢奋，动态捕捉视力、夜间视物能力等视力明显提高，短期来看这些都没显露什么坏处，但到了长期，因为精神状态活跃而导致无法入睡，生理心理缺乏放松机会，会逐步出现抑郁、暴躁、记忆力减退状态，直到最后无法忍受。”
“错乱的听力范围也对精神造成压力。原本二十到两万赫兹的人类听力正常范围被完全打乱，能无视捕捉到数百米外的交谈声，下限阈值拉低的同时，上限也被拉低，以前我们觉得正常的音量，成为了完全不能忍受的噪音。声音，成为了对付成功体的绝佳利器。种种因素下，精神崩溃几乎无法避免。”
一直当背景般默不出声的唐圆眼睫轻颤了颤。
随着安叔的讲述，陶琤回想起在S城因为流泻出去的听力范围而无法进入的睡眠，想起了老城区里无意间将扩音喇叭弄出噪音制约了一帮成功体的普通人幸存者……她忍不住问：“没一点办法解决？”
但睡不着的那天，被唐圆轻轻一点，再度躺会床上时几乎是轻而易举便沉入了梦乡。
难道说唐圆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哪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安叔无奈道，“精神崩溃都是轻的呢，在早期根本不成熟的Ⅰ实验中，衰老、虐杀、性瘾、暴食，什么样的后遗症都有可能——”他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转了话题，“至于Ⅱ级实验，激发隐藏在基因深处的特异能力，实验个体的结果各不相同，异能和个体的具体联系我们还没有研究出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经过异能飞速增长的前期阶段后，逐渐放慢速度，最后达到峰值，身体承受不住力量爆体而亡，在死前，成功体甚至还沉浸在力量带来的快感中，脸上挂着笑容。”
“我参与过这项实验，又在十六年退出，那时候研究已经从最初的Ⅱ级实验的九个月左右存活时间，经过反复实验，改良方案，将存活时间拉长到了一年半。据最近加入反研组织的前研究所成员所说，存活时间拉长到了三年，也就说，三年之后，爆炸指数增幅的能力便会突破肌肉细胞的承受极限，几乎整个华国将不复存在。”
陶琤掠过安叔所描绘的恐怖后果，迅速抓住了安叔言语上前后的不一致，问：“十六年前，安叔你不是因为修道被辞的？”
“是也不是，之前只是想随便编个理由把你们给搪塞过去，”安叔叹口气道，“只是探求生命的过程中始终有太多求而不解，尚不能用现在的科学解释，便忍不住去寻找其他的出路。Ⅱ级阶段中大多数成功体都觉醒的是自然属性，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当时研究所的人在科学中无法寻找答案，都开始另辟蹊径，求佛问道，翻圣经读古兰经，我呢，受家里老辈影响，研究了下道学。你看牛顿站在物理世界的顶峰，提出三大定律，最后将一切归功于上帝，信奉着他心中全知全能创造一切的神。我试图在道学中寻找原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道学说，天地万物，皆有其本源，各有其运行规则。我就这么看进去了，隐隐觉得，那些被激活的基因就像是触摸到了天地运行规则，而金木水火土等自然属性是最基础的五行，所以也是最容易获得的异能。”
“可惜出了一些事，”安叔的眼中闪过黯然，“没等我咂摸出什么深的，道学就被打压，我也被牵连其中，好在侥幸活了下来，改头换面，这两年才回了京都……”
陶琤心道怪不得安叔说话行事，皆与身上破旧道袍格格不入，自揭穿后身份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垮了一般，脸上写满颓靡与心事重重，不像道家一抹闲云一只野鹤，更似望穿山河忧国忧民的儒生。
陶琤低眸瞥眼时间，已到六点，又问：“那关于我师娘是怎么回事？她——不会也是这个研究的参与者吧？”
“她是大概四年前接手实验，具体情形我们也不太清楚，这几年研究所封锁得很严，很难拿到消息，我们才纷纷赶回来。”
陶琤还在蹙眉想事，对面的安叔却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其实在前期，实验已经成功了。”
什么？陶琤抬了头，面上露出惊愕之色。
“但是……几乎在刚成功的阶段，核心资料和试剂样本就被研制出的人主动销毁，试图中止实验，实验停止了，但隔了数年又被强制展开，后来便出现了我之前所说的不稳定后遗症，一直到后期都没有研究出改善的可能。但我们最近获得一个消息，研究所内部还有最后一支完全变异成功的样本。我们想拿到手，看看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改变现在的状况，而我们组织成员基本在研究所挂过名号，行动起来可能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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