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兄，你没事吧？”凌风看着洛羽额头冷汗关心问道。
“凌风，你握着剑是为了什么？”洛羽突然闷声问道。
“握着剑？自然是为了得窥剑道尽头，为此不惜代价，死不足惜！”凌风单手持剑淡笑着道。
他从来如此，自幼练剑，剑便是他的全部，他愿意为了剑道斩尽天下人，也愿意为了剑道斩了自己。
他是个真正的剑痴、武痴。
少时为修炼剑道，凌风单人一剑进入杀手组织接单杀人。
“我接单只有一个要求。”凌风递出师傅的推荐文贴认真道。
组织负责接待的老翁笑了，他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嘲笑一个初出茅庐的无知热血少年，“非大奸大恶，穷凶极恶之人不杀？”
“不是，不强的人物我不杀。”凌风淡淡地回答。
老翁双目呆愣，再度问道：“你说什么？”
“不够强的人我不杀，这就是我的唯一要求。”凌风回答道，少年背着长剑眼中满是平淡与自傲。
一十三载过来，凌风眼中的光芒从没有变过，他看着洛羽问道：“洛兄，你呢？”
“我，我吗？”洛羽似乎没想到凌风会反问，抬手看了看手中无名长剑道：“不知道，如果可以选择我或许也不愿意掌剑。
但是见过真的血、真的脏、受过真的屈辱以后，我又不得不握住剑。它是唯一不会背叛我的东西了。”
洛羽的语气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却满是真诚，就像他这个人，总是风尘仆仆，满身伤痕，但他的双眼依旧充满了光亮，他想要活下去。
“见过真的血，真的脏……”一边的尔雅看着洛羽重新摆好起手式，忍不住轻声重复道。
洛羽提剑微微眯眼，想要赢下凌风只有用最快，最轻盈的剑招。
他知道那一式剑招，但他从未真正使过那一招。
“江湖盛传的清光剑诀最后一式，鲲化为鹏。这应该是洛羽所学七百三十二册剑法中最快的一招了。
也只有用出这一招才有赢下凌风的可能。”四十八握着鱼竿向一边满心焦急的二十九解释道。
“这一招我当年好像见人使过，稀松平常罢了。”二十九忍不住道。
四十八闻言嘴角一撇，冷笑着道：“你看到的那算个什么鲲化为鹏。”
二十九似乎猜到了他要干什么，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四十八一甩鱼竿，万丈巨浪滔天而起，似是天神之怒直朝着众人所在的小岛砸来，灭顶之灾似乎就在眼前！
识海里众人抬头看了一眼那泰山崩于顶一般巨浪之象，然后便安之若素地各自低下头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九十七拿起石头磨成的棋子落下一子道：“四十八又在瞎显摆什么招式？”
三十五看着棋盘摇头道：“连你这算无遗策的家伙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呢？”
海边的二十九看着这副近乎末世的景象，哑然失语道：“不至于吧，动不动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鲲化为鹏，取自上古儒圣庄子《逍遥游》，鲲者，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顺风直上三万里而徙于南冥之地。”四十八念着诗再度挥出一竿子，这一记竹竿在二十九的眼中简单朴素却迅疾到了极点，即使是自傲轻功绝顶的二十九也自认躲不开这一剑。
明明只是一根竹竿，在此刻的二十九看来却好似一柄锋利至极的宝剑，他听见风吟，听见狂风扫过落叶传出的啸声，山谷飓风吹过丛林发出的怒吼……
那是蜕变以后的怒吼，无法形容的声音，一道平淡无奇的剑光脱胎于竹竿后扶摇直上，笔直地斩向万丈巨浪。
它自傲地鸣啸着斩向巨浪。
一边是一道平淡无奇的剑光，一边是近乎滔天的万丈巨浪，两者就好似巨人与蚂蚁的战斗，惹人发笑，二十九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看见了，那道看似朴素的光华周围的空间竟然寸寸崩碎开来！
“噗——”
光华斩入巨浪之中，只泛起一阵涟漪，便没了踪迹。
四十八伸手举起一把竹伞展开，“鲲化为鹏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巨大的生存欲让鱼儿化而为鸟去完成一场几乎不可能迁徙。
知道为什么这一招这么快吗？”
“为，为什么？”二十九惊讶地看着空中静止住的巨浪问道。
“因为南风只有一阵，错过了，就失去了生的希望啊，它如何能不快，如何敢不快呢？”四十八说罢，天空中即将倾倒下来的巨浪猛地震颤起来。
只是被那样一道朴素的光华罢了，可是脱胎于竹竿的它也想要活下去啊。
半空中的巨浪内部爆发出阵阵黄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向外窜出，在其表面不断地有着波浪渐渐荡漾开来，仿佛其中有什么巨变正在发生。
最后黄光爆炸开来，万丈巨浪化作雨水瓢泼而下，那抹光华傲天鸣啸，扶摇直上，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哎，还有伞吗？”二十九被浇了个落汤鸡赶忙问道。
“没有了，谁出门钓鱼还带两把伞？”四十八说着拿起鱼竿撑着伞往回走。
识海外的洛羽此时方才决心出剑，识海里一切他不曾看见，但他知道，命运留给他的选择从来不多。
“喂，准备好了没？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磨蹭？”尔雅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洛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自嘲一笑答道：“因为我不想输呀。”
说罢，长剑再次指向不远处的凌风一刺，一招平常至极的青松迎客。
这是最简单基础的招式。
但是尔雅明白，再简单的招式在这个男人手里都能爆发出另样的生命力，长剑过隙，犹如游鱼入水，众人眼花缭乱之际，洛羽已经接着一招青松迎客来到了凌风身侧。
洛羽回身一转，手中剑绽寒芒，犹如霜夜寒星，直刺凌风的咽喉要害。
凌风临危不惧手中剑如游龙，吟啸之间逼开洛羽一刺，紧接着长剑递出，凌风开始进攻了。
二十九曾经借着洛羽的身子与之交过手，用尽一身天羽玄功才勉强保得性命。
如今真正与凌风交手，洛羽才明白为什么凌风的剑名叫“不言”。
一旦出剑，无论是持剑者还是对手都只能保持不言，最终会有一人在不言中死亡，或是对手或是持剑者。
洛羽背掉了七百三十二册剑法招式，但他相信凌风应该比他背得更多，因为他的每一记剑招还未出尽凌风便早已经开始招架。
但是同样，凌风出剑攻来，洛羽同样能提前招架。
两人的剑像是对方影子，清楚地知道着对手意图，也知道对手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即使如此，两人依旧竭尽全力地斩向虚影，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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