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你多大人了,你一捧能跟他一捧比吗?!”
看着瞿归云瞪着他,周隐心下不知不觉有些恍惚。
从什么时候开始,瞿归云竟然敢这么瞪他了?好像就是从有了周安开始。
看着哭哭啼啼一脸得逞样子的周安,周隐竟然酸气不打一处来。
瞿归云的眼神变了,从当初那一地金子闪闪夺目,到如今一股子腥咸味儿,不过……
还好瞿归云还是那个舍然,周隐……还是那个周隐……
沧海没有变化,平荒一如往昔。
所有的河清海晏来之不易,那么多的光阴,他如今,只想做一个真正的周隐,归隐于沧海众生之中。
没人找得到他,他却只需找到自己。
只是十年后,突然有一天,他打渔回来,瞿归云焦急的拉他回家,说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周隐一边纳闷,一边觉得意料之中。
纳闷的是怎么这个时候找上门,意料之中是,那些年他的仇家应该不少。
打开门,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尹迎他进屋,他一边劝老尹好好养老,一边抓紧步子往前走。
“府君去瞧瞧吧。”
一进屋,周隐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周安坐在侧案,正案坐着一个老者,老者身后坐着个年轻人。
看着老者的模样,周隐宛若又回到那个义愤填膺的时候,习深一腔热血劝他走入“陷阱”,往后的日子,竟是死里逃生的黑夜。
“这是……”
“南恒中书令康忠义。”
“好家伙,你都这么老了?”还活着呢。
康忠义笑着勾勾嘴角:“世子可真会说话。”
“什么事啊?”周隐坐到了周安的位子,周安则退后,站在了自己书童江玉身边。
“国公抱恙,想要请世孙,可否能去断魂林寻找因果。”
在旁屋偷听的瞿归云,还有正在收敛笑意的周隐,以及愣神的周安,都是一惊。
“什么?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周隐恼了。
“瞻青台说,因果只有王者能拿到。”
周隐心中又是一震。
接着,瞿归云就立刻跑出来,一把护住比她还高的周安:“说什么呢,小安能是……能是王者?”
康忠义一看瞿归云护犊子,立刻站起身:“这这这……怎么不会,都说儿子继承老子,反正柴音是这么说的。”
“柴音?”周隐咧咧嘴,摆手:“柴音纯属放屁。”
“你!原话就是这样,断魂林多少年都有人去,传说有一树仙,树仙放言,她会亲手把因果交给王者。”
“树仙?”周隐和瞿归云异口同声。
这令人汗毛直竖的周而复始的滋味。
最后周隐和康忠义争论的要打起来,但周安还是同意了。
周隐气说周安是个野心在外的狗,周安却说父亲别自己骂自己。
瞿归云哭着和周隐送走了周安之后,又哭着把周隐打了一顿,她问周隐当初怎么有的那狗屁预言。
周隐也想问,这是什么狗屁预言。
夫妻两个人在家左等右等,等到老尹去世,二人办了丧礼。等到家里周安养的狗和鸟全挂,也没有等回周安那张木讷的书呆子的脸。
一年多过去了,连人到中年铁树开花的沈七娘都嫁出去了,瞿归云和周隐还是等不到周安。
直到那年冬天,下着鹅毛大雪,雪夜一片白茫茫,睡不着觉的周隐来到门口探望,他没想着去等周安,却没想到,周安竟然回来了?!
“怎么样,救世大业完成了?!”周隐迫不及待的等待周安说起他的光辉岁月。
结果等来的,又是周安一顿哭鼻子:“别提了!”
父子二人走到正堂,闻声起床,并且已经抱着周安哭了一阵的瞿归云烧着炉子。
“我好不容易把因果拿到南恒,王叔叫我继承王位,我不干,我说我书还没看成。
王叔说我没出息……”
“这个周耽!”周隐气的一捶桌子。
“你把桌子掀了吧。”瞿归云不耐烦的说反话。
“他叫我去东孟出使,顺便把堂弟和东孟郡主的婚事定下……”
“然后呢?”
“那郡主喜欢上我了。”
“嘶——”周隐心肝一颤,看了瞿归云一眼白眼,连忙问周安下文。
“但我不喜欢她啊,我就跑了。心里想着,快仲秋宴,去凑凑热闹。”
“后来?”
“走半路被王叔抓回去了……他说我没出息,不像我爹……然后,他说要我跟中书令孙女成亲,我不干。我就跑回来了。”
“你为啥这个不愿意,那个不愿意的,你有喜欢的人啊?”
在周安身后冻得搓手的江玉突然说话:“夫人,小郎君喜欢东街卖布那家人的二女儿!”
“你这人!”周安臊红了脸,气的抬手要打江玉。
“我就知道!”周隐笑着一拍周安的肩膀:“小安怎么会有那志向,都他妈的二十了,天天心里还只想着中午吃啥晚上吃啥的……”
“行了行了,明天就给你去探探底细,那女子怎么样。”
“那女子相当好啊,不仅人礼貌活泼,还好生养!”
“小兔崽子!”
周安抬起头,望着门外的大雪:“父亲老爱骂自己。”
雪似鹅毛飞绒,装点在整个黑瓦白墙的家园,整个天地宛若也只需要这一个方寸就够了。
见识过真正广阔孤寂的天下,才发现,原来这方寸一角,偶尔听着海浪,偶尔观雪,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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