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到底是吃得味同嚼蜡,庄茶原本还想着扒一扒白小月和李司霆的八卦,现在也没了心情,匆匆地吃了几口,就告别了那对冤家,魂不守舍地回家了。
回到家,季铎在沙发上猫着看电视,庄妈妈在厨房里熬粥,香甜的气息冲进鼻腔,总算把她脑子里的混沌冲淡了一些,她靠在门框上,沉着脸问道:“妈,是不是你把我被辞退的事告诉季臣刚的?”
庄妈妈明显愣怔了一下,手里拿着搅拌粥的长勺叮当作响地掉进了锅里,庄妈妈和她一样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无论喜怒哀乐都实打实地表现在脸上,因此,看了她纠结又复杂的神色,庄茶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心底憋了一口闷气,却是怎么都呕不上来,想要埋怨妈妈,又觉得着实无理取闹,记恨季臣刚的一直是她,妈妈早就已经原谅了他,一个女人在无助的时候去寻求男人的依靠这本来无可厚非,妈妈把这件事告诉季臣刚也是无奈之举,埋怨季臣刚吧,更没有理由,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替她求情借此领她人情,只是她不小心得知了这个消息而已。
心里这口闷气上上下下地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发泄的渠道,半晌,她只能摆摆手,垂了眼角对兀自不知如何开口的妈妈说了句:“赶紧搅着点粥,我都闻见煳味了。”
“小茶,其实季臣刚挺不容易的。”庄妈妈一手拿了勺子继续搅拌着粥,眼神也落在咕咚咕咚沸得正欢的粥面上,并没有在看她,只是言语间带了唏嘘喟叹,让她很不适应。
一般情况妈妈在她面前对季臣刚的称呼依旧定位在“你爸爸”上,这种刻意拉近他们两人关系的举动一直让她很不舒服,但是今天妈妈一反常态同她一样叫了季臣刚,她心里清楚,妈妈是放低了身段,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季臣刚求情,这样的卑微和央求让她无所适从,并且她也无从接受。
“是,他不容易,抛妻弃子,背上负心汉的名头跟着小三儿浪迹天涯,不顾世俗的眼光生下了私生子,最后老无所依了才想起还是发妻好,起码能给他摊一块棺材板,一辈子这么坎坷沉浮,能容易得了吗?”
她语带讥讽,只是妈妈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呵斥她的尖酸刻薄,只是关了燃气灶的火,敛眉看着她:“小茶,妈妈和你谈一谈吧!”
于是,锅里的粥,沙发里看电视的小人儿都被忽略掉,庄茶跟着妈妈进了卧室,绷着背脊,迎接这缺了主人翁的三方会谈。
“小茶,你是不是一直在怨恨你爸爸?觉得他抛弃了咱们母女俩一个人逍遥快活去了,是个该人人喊打的负心汉?”
庄茶看着妈妈眼底浸润的悲切,抿抿嘴,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她想说,我不怨恨他难不成还得天天烧高香念叨他的好?感谢他抛弃了我让我一夜之间成长,感谢他的冷漠无情逼着我变得自立自强?
见她没说话,庄妈妈又开口道:“其实,他是有苦衷的……”
只说了半句,她却又说不下去,庄茶挑挑眉,面无表情地把视线落在别处,是啊,横亘在心口多少年的心结怎么可能一夕之间打开,妈妈深知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期期艾艾地抹着眼泪跟她诉说季臣刚有多无辜,梗了一下后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是啊,他有苦衷,所以抛妻弃子,在我哭着求他不要走的时候,他说季铎才是他的儿子,然后头也不回地一走了之,我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苦衷能做到如此无情,我只想说,所谓苦衷绝对不能算作他如此伤害别人的理由。”
庄茶语气平平,就事论事,少了平时一提季臣刚就剑拔弩张的火气,不知道是因为争吵得累了,还是再多的愤愤不平也无济于事,总之,她难得能心平气和地同妈妈聊季臣刚,像个局外人,观点清晰,立场坚定。
这样平和的聊天时间持续了不过十多分钟,说完,妈妈就起身去看锅里的粥了,留下庄茶一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拾掇自己脸上的表情。
妈妈说:“小茶,季臣刚得了骨髓瘤,你学医的,应该知道,这是个有多少钱活多长时间的病,他怕连累咱们,撒谎说他有了小情人,一个人走了,季铎是他领养的孩子,他想如果能撑到季铎长大,也好送他最后一程。”
妈妈还说:“小茶,季臣刚确实是应了你那句话了,他是来找我讨棺材板的,他活不到季铎长大了。”
庄茶忘记自己刚才是什么样的表情了,按理说,她应该是气急败坏地怒吼的,“合着好人都让季臣刚做了,他是个为了不拖累妻儿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的慈父,那我就是一个冥顽不化的恶女吗?”
又或者,该是震惊的,这样天堂地狱般的反差让人难以消受,她应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忏悔自己不应该对季臣刚那么冷漠仇恨。
她却平静得近乎呆滞,只紧绷着脸说了句:“骨髓瘤也有死不了人的。”
庄妈妈叹了口气起身离开,那绵长的叹息声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胸腔里,拉扯得她心口一阵阵抽痛,她忍着眼底涌上来的湿雾,用半刻钟的时间让自己恢复到平时若无其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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