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也许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又或者是黑熊刚才塞进他嘴里的草药起了作用。
现在的张松年恢复了一些力气。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找个人说说话。
“江湖？”黑熊疑惑地看向了他，“你们人类总是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哈哈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张松年笑了笑，随即咳出一大口黑血。
“我劝你现在少说点话，这样还能多活一会。”黑熊说道：“我还指着让你尝尝我珍藏多年的蜂蜜呢。”
“哈哈哈，没事，能在临死之前遇见你这个朋友，倒也是一件幸事。”
张松年大笑起来，“可以的话，我倒是挺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其他朋友认识的。”
“等我一下。”黑熊忽然说道。
过了一会，它从洞穴的深处搬来了两个罐子。
“这罐子可是个稀罕物，这可是我从你们人类的世界顺过来的。”黑熊得意地指了指这个罐子，“漂亮吧！”
“确实漂亮。”张松年看着这个黝黑的罐子，看了好久。
这个在村子里随处可见的破烂罐子，在这里倒成了个稀罕物。
黑熊先是小心地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点蜂蜜之后，又将这罐子递给张松年。
“尝尝！”它的声音多了些期待。
张松年此刻恢复了一些力气，便学着黑熊的样子小心地往自己嘴里带了点蜂蜜，一点都不敢浪费。
这蜂蜜不愧是黑熊收藏了多年的藏品。
在刚刚入喉的那一瞬间，张松年便能感觉到一股由甜味组成的河流顿时涌了进来。
原本被黑血堵住的咽喉，在这一刻竟有了一种“通畅”的感觉。
“好吃！”
他一时之间竟有些词穷，沉默片刻，也只能用这寻常的两个字来做出评价。
“嘿嘿嘿，这玩意我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呢。”黑熊高兴得像是一个几百斤的孩子。
张松年哑然。
动物的情感竟是这般简单，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夸赞，便能让这个凶戾的野兽高兴的手舞足蹈。
一时之间，他想起了自己刚才所说的江湖。
“我来给你讲一讲江湖吧。”他的嘴角带着上扬的笑意。
“那玩意好吃吗？”黑熊看向他，眼中多了些期待。
“哈哈哈，那可不是吃的东西。”张松年笑道。
黑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不屑，“那有什么好说的，又不能吃。”
“哈哈哈，就当是听我这个临死的人说了一段废话吧。”张松年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眼睛却有些湿润。
“那你再等等。”黑熊想了想，又从洞穴的角落捧出了一大把果子放在地上。
“你说吧。”它随手抓起一个果子扔进嘴里，“我听着呢。”
张松年随即也拿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之后满足地说道：“说到这江湖啊，那端的是一个众生百态。”
不知不觉地，他下意识地端起了说书人的腔调。
“什么乱七八糟的。”黑熊又抓起一把果子扔到嘴里，像是在嚼黄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以前听我叔叔说的。”张松年的表情变得有些向往，“在这片大山的外面，有一个江湖。”
“他们仗剑而行，路遇不平便拔刀相助。”
“那是傻子。”黑熊不屑地说道：“那种人一般都会死的很惨。”
“尽管这个世道大都是弱肉强食，但是那些侠客不一样。”张松年倒是没有在意黑熊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他们会保护弱者。”
“我听说过你们人类是不是有一个词叫白日梦。”黑熊大笑起来，“这还是大白天呢，你就开始做梦了？”
“你听我说嘛。”张松年又咳出了一大块黑血，“哪个少年没有幻想过自己仗剑而行的样子。”
山林中的另一处。
“这就是你们之前分开的地方？”秦寿从这大蛇的头顶跳下来。
“那家伙跟你们是一起的？”他指了指面前的那只昏迷的巨大猿猴。
“喂，跟你说话呢。”他回头。
一道巨大的身影绕过了秦寿，猛然冲到了那只猿猴的面前，秦寿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条大蛇。
“放心吧，它还没死。”银绝在后面说道：“不过也快了。”
大蛇随即转过身来，声音颤抖地说道：“请前辈救它，小妖愿为前辈做牛做马。”
银绝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
“请问，我能插句话吗？”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
银绝与秦寿的脸色顿时变了。
只见一旁的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白衫的年轻人，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倒像是一位书生。
“不好意思，我是来向两位借一个东西的。”说话的年轻人露出了纯良的笑容。
“是你啊！”秦寿随即反应过来。
能在这种情况之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与银绝身边的人，除了白镜那个老家伙，也就只有……他了。
“在下陆眠，见过二位。”书生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听闻二位刚刚得到梦望果的种子，不知可否割爱？”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占据的是一个书生的身子，他的言语也变得文绉了起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银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秦寿眯起了眼睛，“那么你可知道，张松年现在在哪？”
话音刚落，就连神色悲戚的大蛇也抬起了头。
“这个我却是不知，不然定要告诉你们。”陆眠笑了笑，“毕竟，谁又敢跟方外书屋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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