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找我是想刻个什么样的印？”王方作为雕刻师，说得不好听点也不过是个匠人，可不会认为刘焉找他是为了交个朋友而已。
“我不刻印。”
“不刻印？其他的事情将军用不着我来帮忙吧？”
王方不能确定刘焉来找自己是为什么，毕竟他只会刻印而已，别的也帮不上忙。
“听说太学门口的四十多个石碑，就是出自王先生之手？”
那是全洛阳人都知道的事情，朝廷下令，让王方主管太学石碑的雕刻工作。前后历经八年，终于不负众望。
大家都知道石头保存的时间非常久远，若是后世推论起来，王方也算是个千古留名的人物。
看到王方点头，刘焉接着问道：“那先生一定会刻字了？”
那是自然，能够把七部儒家经典刻成石碑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刻字。
王方现在依旧不知道刘焉这次来的目的。
“先生看到东生带我来的，想必知道我也认识造纸坊的南老吧？”
“将军来这里是何用意还请一并说出来的，别再这么一点点往外挤，多浪费时间。”王方很不喜欢这种奇怪的猜测环节，他生性豪爽，喜欢直话直说。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我想卖书。”
“卖书？”王方有些转不过弯来。
首先，卖书来他这里做什么？他是一个雕刻师，又不是书法家，也不是造纸匠，给他说这个干什么？
其次，王方认识南老，自然也知道现在愿意买纸买书的人并不多，可以说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买，刘焉这个做法，肯定是个稳赔不赚的买卖。
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做卖书的买卖？
“如果是卖书的话，将军还是去找南老吧，我只会刻印，不懂造书。”
“别急啊王先生，我现在来找你肯定有原因啊，只要你会刻字就好办了。”
“我会刻字又不是会写字，将军还能让我在纸上面刻字不成？”
“不是在纸上刻字，而是刻完字印到纸上。”
刘焉看到一旁有一个已经完成的印信，看上去有些粗糙，应该是王方随手做出来消磨时间的。
拿起来沾上印泥，在自己手背上按下，一个“王方”便出现在他的手上。
王方盯着刘焉的手背，想着刘焉刚才说的话，“刻完字印到纸上”。
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能够提前刻好字，在凹槽里放上墨水，然后把纸蒙在上面，轻轻一刷……
不仅王方想到了，就连在旁边看着的林东生此时也全身激灵。
这样的话就不用请抄书先生来抄书了！能省下一大笔钱，造书的效率也比之前提升了好几倍！
可那有什么用？不还是没人买？
林东生想到惨淡的市场，刚刚聚起来的顿时消散一大半。
可王方不会管卖不卖得出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刘焉提出的“印刷”是否能实现。如果真的实现，那他王方被称为一代宗师也不为过。
有了印刷，造书的效率和成本都会大大降低，到时候说不定每个人都会人手一本，他们看着书，肯定就能想到是他王方，将这个印刷术从想象变成了现实！
“王先生应该比我更能理解其中的精髓了吧？”
刘焉是个门外汉，对雕刻之类的事情一无所知，什么阴文阳文正印反引，他一概不知。只是仗着穿越者比古代多出来的见识，强行秀了一波。
王方从想象中惊醒，连忙站起来朝刘焉行礼，说道：
“王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匠人，承蒙刘将军不嫌弃，将这绝世秘法告知于我，不知有什么能为将军分忧的？”
“王先生不必多礼，我现在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但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对雕刻的事情并不懂，还是得靠王先生这样的专业人才，才能将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一来，可以养活造纸坊的诸位，你们雕刻师也能有个稳定的生活来源；二来，也算是替圣人完成教化天下的想法。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很好的点子啊。”
“不知道王先生愿不愿意给我合作？”
刘焉把跟王方切身相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从实际和理想两个角度分析问题，甚至把圣人都搬了出来，就是想说服王方替他做事。
“承蒙将军厚爱，我王方怎么敢不言听计从，今后将军有事，只管吩咐就是，我一定竭力办到！”
王方这是在表忠心，刘焉的目的达成了。
刘焉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两个方面，这下关于产量问题就不需要担心了。只剩下销路问题还需要考虑，不过不是今天。
“哪有什么吩咐，我们都是在为圣人完成他‘兼济天下’的意愿啊。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刚才说的点子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这才是刘焉现在最担心的，他现在有点子，但是如果真造不出来，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白费。
王方搓搓手，平复一下激动的内心，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费的时间比较多。”
“时间多？印刷时间很多吗？”
刘焉有些诧异，按理说印刷应该不需要太长时间啊，怎么王方会说时间多呢？
“我前几年刻的那些石碑，前前后后花了八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因为刻错了字，或者刻的时候把石头刻坏了等一堆意外情况发生，要是在木板上刻字，虽然比刻石板方便，但也不会太轻松。”
因为雕刻这种事情，随时会有意外发生，可能一不注意，力气用大了，就会把整个作品都给毁掉。
刘焉想想，感觉好像有些耳熟，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好像说过，这不就是雕版印刷的弊端吗？
既然这个不行，咱们可以试试活字印刷啊！
“如果，让你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呢？”
王方一愣，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一个字一个字地刻”。
“就是说，让你在一个方块上只刻一个字，就像这印章一样。”刘焉指指手里的印章。
“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根据内容，挑出字来按顺序排好，就可以直接印刷了。”
王方大惊，这种主意刘焉也能想到？
看来真的是受过仙人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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