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左尹之女，素来以温婉知礼为人称道，在战乱时分，又怎会出来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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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传闻说，左尹之女耳濡目染，于兵事有几分见识，难道也跟了左尹，来了天羚？
要真是左尹之女，要不要把她抓起来，讨好北椿？目前战况，大乾是一败涂地；但以左尹之骁勇善战，也未必不能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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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乱想着，周舒宁走过三匹马旁时，就留心了。
“大小姐。”
周舒宁走过时，字正腔圆，唤了一声。
马匹上三人，无人有所反应。只是那冰肌之人，握马缰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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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月一行，都心照不宣，装作没有听见。此种时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回应，是最好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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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舒宁正自怪疑心过度，千江月的马有些不安地打了个响啼，千江月拽紧缰绳，制住马，扭动间，腰上系的东西一松，落下马来。
周舒宁就在近前，顺手一捡。
到手，是一个银制的项链坠子，花样是个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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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周舒宁还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狮子头的花样虽少见，但也指不定银匠铺接了特制单子，见花样有趣，批量做了去卖的，所以周舒宁特意翻转坠子再次确认。
不出所料，狮子头背面，刻了个“怜”字。
周舒宁一把抓住千江月的手，“小怜？”
千江月一惊，转念想起小怜临终前的嘱托，这时才回过味来，小怜只托她到韶州找周舒宁，谁能想到，周舒宁竟然发迹，成了韶州令！
“在下不是方小怜。”千江月放粗了嗓子，装作男子，“但小怜有一句话，确实托在下代为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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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小怜，千江月的记忆又回到了易州的马厩，小怜那一拉和那一挡刀，还有胡蛮子的大刀，反射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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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你，还记不记得她做的红烧狮子头？”
记得。当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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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穷书生周舒宁，到韶州考功名，在破庙里险些饿死。是路过的商队里，厨娘方小怜施舍了他一盘红烧狮子头。彼时，方小怜还亮了亮自己的狮子头吊坠，“我奶奶专叫人给我打的，就为夸我狮子头做得好吃。”
穷书生周舒宁，却也不怕羞，豪言壮语，来年考上了，定会八抬大轿来娶她。
时年岁延，成了韶州令的周舒宁，早不屑提起当年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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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在居无定所的商队的厨娘，日夜飘摇，这承诺，便成了方小怜心头绮梦——这是世上唯一说过，要娶她的男子。虽知不能实现，到底留痕，死前，小怜还是想起这么一桩遗憾。
“我……我……”
话到嘴边，周舒宁近乡情怯，不敢相认。
他已经娶了富商之女，铺平他仕途，此女好妒，他断断取不得妾的。但小怜托人质问他，别说是仅满足于春风一度了，就是做妾，小怜都未必买账。
他要认了，岂非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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