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北行，直奔那座天下闻名的雄关——雁门关。
话说老谢头对自己的身份压根就不在意，剑仆就剑仆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我也不是没有问过他：
“老谢头，你从当年的谢掌使变成了白衣的剑仆，会不会有些低落啊？”
老谢头倒也诚实：“小公子，你还别说。最开始真有，何止是低落！死的心都有了。后来嘛，自己就想通了。”
“你是咋想通的？”我不解地问。
“谁的修为是天生的？不都是后来修行来的嘛！既然已经散了功，那就再练嘛！”老谢头挠着脑袋笑道，“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这幅身子板可是受了不少罪。有一段时间里，我都放弃飞剑了。”
这我倒是信。毕竟当时在北辽府我欺负他的时候，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老谢头的肉体强度非常低。
老谢头继续说：“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又想，要是能凭着自己当年的那一手飞剑本事活下去，就好了。所以就又捡了起来。”老谢头说到这里，害羞地笑了笑。
“你是咋会的飞剑？”我问。
“我最早时候跟你一样，只会用各种各样的招式乱轰一气。”老谢头说，“修为高深还好说，但是那时候也不过是金丹期修为。与人动手，打着打着就被人摸透了路数，反而被动。所以自己就瞎琢磨呗，琢磨来琢磨去的，就会了。”
谁能想到！老谢头冠绝天下的一手飞剑竟然是自己个儿瞎琢磨出来的！可能这就是我与天才之间的差距吧。
我抱着膀子坐在老谢头旁边，瞄了一眼他手边的阳春雪，有点好奇的问：“这剑怎么看也不像男人的剑啊！说说，是不是你哪个姘头送给你的？”
老谢头斜了我一眼，赶着车道：“就知道小公子好玩笑。这剑就是我的。我哪有什么姘头嘛！”
“那你这么大岁数就没说讨个老婆啥的？”
老谢头摇了摇他那在我眼里像极了枣核的脑袋笃定地说：“没有！”
“为啥啊？”
“就是不想。”老谢头认真道，“年轻时没想过，年老了不敢想。当年意气风发时满脑子都是那遥不可及的仙门。等我废了的时候再怎么后悔也都晚了。”
“悲哀！真特么悲哀！”我拍着车身大叫道。
老谢头倒是不以为意道：“小公子，我不找老婆你急个什么劲？”
“白衣不急？”
“不急。”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问你啊，要是不找老婆你怎么传宗接代？”
老谢头反问：“你找老婆是为了传宗接代的？”
“那倒不是。”
“不就结了。”老谢头扬了扬马鞭子说，“小公子，你就学我的飞剑吧。”
我纳闷问：“你咋还求着我学呢？”
老谢头一笑：“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万一我真有那么一天没了，也好有个传承不是？”
我咂么着嘴道：“那可是你独门绝技啊，你不怕落我手里跟失传了没区别？”
“要是在你手里失传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老谢头倒是很洒脱，“万一你能找到一个靠谱的徒弟呢？”
“就我？还收徒？”我笑道，“老谢头，你可歇了吧。”
“司空昀那老瞎子好赖也算是有个传承。我这就不一样了。宗门里没听说哪个剑仆能收徒弟的。也不允许啊。”
“那你还想收我？”
老谢头摇摇脑袋说：“我打算等少爷一步登仙之后就离开宗门。这样也就不算是坏了规矩。”
其实老谢头的想法我也明白。他就是希望自己的一手飞剑绝技别断了根。这是他这一辈子的心血，若是没个传承，他太不甘心。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老谢头都是在那苦口婆心地劝说我，安利我跟他学。但是我不为所动。
直到最后，我忍无可忍。索性就扔下一句：“想要徒弟自己找去。”转身回了车厢。留老谢头一个人在外边凌乱。
白衣这几天对徐之问送我的剑很感兴趣。他是不是拿过去把玩一会。现在就是。
“怎么？有啥名堂？”我问道。
白衣摇头。
“知道这剑叫啥？”
白衣还是摇头。
“那你看个什么劲？”
白衣抬起脑袋说：“是一把好剑。”说着，他指指剑柄道，“你看这里，看起来虽是硬材质，但是握起来却很舒适。”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就有这种感觉，这剑柄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碧玉。但是手握住的时候却并没有握着玉柄时该有的坚硬触感。
“还有，”白衣说着，将剑抻出来几分，“你听听。剑鸣清脆。能有这种剑鸣的宝剑怎么会没有名字？”
屈情把脑袋凑过来说：“我还当白大哥这么久了在研究什么呢。原来是想知道这把剑到底叫什么啊？”
“你知道？”我忙问。
“这剑叫卸甲。”屈情笑道，“不就是徐之问的佩剑嘛！据说是哪位大师铸的，但是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屈情，问：“你咋知道的？”
“林竹告诉过我啊。”屈情不以为意，“京城里头还能有什么事儿是林竹不知道的？”
我往屈情身边凑了凑问：“诶？媳妇儿，我问你啊。是不是全天下就没有林竹那小子打听不到的？”
“出了京城就不行了。”屈情说，“之前还好，直到朝里那几个老资格联合起来向陛下上书要求削弱六扇门的权利，六扇么捕风的范围就在京城及其百里以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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