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真不记得了？”聂枫忽然问道。
顾一澜想了一会儿，他说的应该是宿醉的那天晚上，“嗯，真的不记得了，应该是断片了。”
“这么巧，我也断片了。”聂枫划拉了几下饭菜，并没有吃下去，而是舀起一勺，送到顾一澜的嘴边，“顾秘书，真是奇怪，你知道我向来千杯不醉，怎么就断片了呢？”
顾一澜望着他的好意，有些不敢下口，“兴许那天您一高兴，就醉了呢。”
聂枫扔下勺子，“顾秘书，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我就不大痛快。”
聂枫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她想明白，他就已经伸出手来挑起她的下巴，那双阴鸷的眸子像把冷刀子一样直戳心底。
“顾秘书，对于我来说，谁都没有秘密，你也是，我迟早会把你深埋在心底的东西全部都挖出来。”
说着，他的拇指抚过她的唇瓣，正午的阳光迎着他张扬而阴沉的笑，恍如恶魔。
顾一澜任由他凝视着，她从不会自乱阵脚，此刻也是，聂枫数种姿态她都得以见识过，心狠手辣也好，冷酷无情也罢，她都无所谓。
在别人眼中避之不及的人，在她看来，聂枫只是比寻常人要凶狠一些罢了。
而对于凶狠的人，她一向都很有办法。
顾一澜轻轻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聂枫坐回了沙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聂枫就没再打算理她，助理送来了电脑，他开始处理工作，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日暮时分，病房的门被再次推开，进来一个穿着皮衣的寸头男人。
聂枫对他摆了摆手，“周警官，别来无恙。”
周崇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聂总什么时候也开始怜香惜玉了？真没见过你什么时候守在姑娘身边这么久的。”
“顾小姐昨天出车祸了，也是你们局接的案子，我这可是关心下属。”聂枫嗤笑，“不说废话，她是我秘书，当晚她也在，有什么问题随便问吧。”
周崇拿出本子开始做笔记，“聂总果然消息灵通。当晚的事情，可否详细描述一下？”
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知道，况且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此次失去记忆并非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外界有人刻意为之。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当晚的宾客都被下药了。
如果不是发生重大案件，怎么会劳动警察马不停蹄地来走访。
顾一澜丝毫没有慌乱，失去记忆这一毫无安全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都说人最可靠的是记忆和眼睛，可在她的经验看来未必如此。
聂枫合上电脑，“当晚，李程严邀请我去庆功会。不瞒你说，前段时间跟他们家谈成了一笔大单子，当天晚上就是为了庆功。去了之后，喝了几杯酒，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我听说聂总是千杯不醉啊。”
对此，聂枫有些不耐烦，“你问问顾秘书就知道，她也不记得。她连车开进我家花园都不记得，不过……我们当晚在一起，整晚都是。”
周崇记笔记的手顿了顿，“整晚？”
“是的，整晚。”顾一澜出声，“我当晚喝了几杯就不行了，后面的事情也不清楚。我清醒过来是在第二天凌晨五点，之后我从东海岸步行走到市中心。”
周崇看着她，拧紧了眉头，“那根据你的记忆，你见到李程严时，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紧张，或者害怕？”
顾一澜摇头，“据我所知，没有。李总当时看起来很开心，我们去的时候受到了他的热情招待，当晚也很热闹。你或许也可以问问那些宾客，况且俱乐部也有摄像头不是吗？”
“话既然说到此处了，那么我能否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周警官如此神秘地来调查，总不会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吧？”顾一澜反客为主，目光看似温和实则锐利，她盯着周崇。
周崇从善如流地笑笑，“关于案件的问题不方便向你们透露，不过你们会知道的。”
“李总被杀了？”顾一澜兀自发问，给人一种尖锐的感觉，“是谋杀？”
“顾小姐，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抱歉。”周崇收拢和善的笑容，神情严肃起来。
顾一澜不再追问，再次沉默了下来。
聂枫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顾一澜的身上，听完顾一澜说的话，聂枫低低地笑，“顾小姐还真是好兴致，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出奇地敏锐。”
“你的车又怎么进了我家后花园？从西海岸到东海岸可是整整几十公里，总不能说是我开着你那小破车回来的吧？顾小姐。”
最后的三个字，聂枫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带着玩味，也带着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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