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管她如何紧咬牙关，那种东西就像无孔不入一般，透过她的眼睛，她的嘴，她的鼻，一点点扩散进她的脑子。
“啧，这是怎么了？”聂枫看得正是有趣，“说杀人你就这么害怕？嗯？”
滚！闭嘴！
她没有说出口，在无数次地滚动着干燥的喉咙之后，她面色惨白地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一丝一毫的表情。
顾一澜沙哑道，“聂总，我可以走了吗？”
这是她第二次在聂枫面前失态，而第一次，仅仅是在几分钟前。三年间，男人用尽办法刁难自己，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都会丢给她处理，甚至被人破口大骂狠狠羞辱，她都回以微笑妥善处。
“你是个有意思的人，”聂枫做出最后的总结，他挑起她的下巴，定定望着她，“你是第一个跟我睡了却想提裤子就走的人，而你浑身上下的特质……怎么说呢……”
他沉吟片刻，随后对她附耳轻声说道，“让我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您开心就好。”顾一澜对他笑笑，一抹刚才的狼狈。
聂枫主动为她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不过我提醒你，现在是凌晨四点，这儿距离市里有二十公里呢。”
“谢谢您的提醒。”顾一澜对他礼貌鞠躬后离开，挑不出任何错处。
顾一澜并非实打实地走回去，而是走到一半来往的车辆多起来，她便打的回家洗漱换装后再去的公司。
待到聂枫到办公室时，顾一澜刚给副秘书交代完工作。她将行程表递给聂枫，“聂总，林小姐指定要的那片海滩出了些问题，需要当面解决。我这就过去，上午或一天的行程都会由露露全程负责，您看，行吗？”
聂枫翻看着手里别的资料，头也不抬道，“去吧，佳音喜欢紫色，把基调都再换一遍。有什么问题随时找她沟通。”
顾一澜感觉自己脑门上青筋一跳，但还是笑着应答，“好的，您放心。”
顾一澜现在只想暂时离开这个地方，给自己讨个清静。昨夜的事情她已经彻底反应过来，可是到底是女人，无论她如何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都无法做到真的视而不见。那是她的第一次……可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忽然，聂枫好似想起什么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扔给她。
“开我车去。”
顾一澜还没反应过来，聂枫翻了个白眼补充道，“你的车昨晚开进我家花园了，下班记得去取车，然后把损失费留给管家。”
顾一澜干笑了一声，“聂总您真是考虑周全呢，不如我现在去提车？”
聂枫不耐烦地敲了敲手表，“你真以为把工作交给付秘书你就可以溜之大吉了？中午以及下午的三个会议都需要你来做记录，十一点之前回不来就算你自动辞职！”
聂枫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人添堵，他每天所做的事情里有百分之八十是否定别人，顾一澜当然也不会以为自己会这么容易就能开溜。毕竟咱们家的总裁，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了。
顾一澜按照他的指示拿了钥匙，去车库提车前往西海岸。
忙活了一上午，用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来重新布置会场。
前几天林佳音眉头一皱，云淡风轻地与聂枫开口，“要不全换了吧，生日宴会还早呢，明天我就要出国巡演了，让顾秘书换成紫色的基调拍照发我即可。”
顾一澜想着这些，脚后跟早就磨破了皮开始疼起来，直到工作完成，顾一澜才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五分钟。五分钟后，掐着时间上了车，径直开往公司。
每次无论是怎样艰巨的任务，无论聂枫如何挑剔出幺蛾子她都能百分之百完成，这次也不能例外。她顾一澜有着超乎常人的工作决心，因此她专注地盯着前方，将油门踩到底。
眼见着前面的绿灯变成了黄灯，顾一澜的心一咯噔，不甘心地踩下了刹车。然而就在此时，没等她停稳，一阵卡车车鸣声呼啸而来，她茫然转头看去。
——嘭。
撞击的巨响将城市的喧闹彻底撕裂，一辆黑色的卡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滑行了一段距离，这才堪堪停下。车的壳子已经被撞的稀巴烂，众人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慢慢围上来，一条沾满鲜血的白皙的手臂，从被压扁的车身里艰难地蠕动着。
一时间，沸腾的情绪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开。有人开始打电话，有人开始尝试搬车，还有人趴在地上，对她说着什么。
顾一澜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睁不开眼睛，血和灰尘还有头发都粘在了她的脸上，只能勉强撑开一条小缝模糊地看着外面杂乱的人影。紊乱的呼吸让她的痛苦不断放大。
真疼啊……要死了吗？
此刻顾一澜艰难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而那种莫名的不甘心的情绪就像一根根利剑一样穿透她的心脏，让她烦躁不已，烦躁得只想将这该死的车给掀开，再痛扁一顿！
顾一澜下意识地努力地伸手，一双纤细的手像是要抓穿柏油路似的，整个人的身子死命地往外钻。
顾一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隐约的警笛声传来，她终于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一澜终于在痛苦中醒来。
外面的阳光过于强烈，她要抬手时就传来一阵剧痛，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就被缠得像个木乃伊。而旁边的沙发上，似乎还坐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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