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思齐呼吸有些急促，大约是睡着了突然被吵醒，语气里有些烦躁。
彭远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好一会儿，没想到已经十二点半了。
“你睡了吗？”彭远明知故问。
路思齐在短时间内已经恢复了常态：“嗯，怎么了有事吗？”
“没什么事，”彭远开始后悔一冲动拨了号码，连词儿都没想好，实在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只能硬着头皮尬聊，“就问问你们家春联贴了吗？要不要……帮忙？”
彭远把手搭在了脑门上，为自己找的这个破借口感到无力，太烂了。
路思齐皱眉，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重新冒出来的趋势：“贴了，你大半夜不睡觉就问我这个？要不要再顺便祝我新年快乐？”
“还没到时间呢，你放心，再过两天我一定准点给你送祝福，”彭远干笑了两声，准备直奔主题，“你爸，在家吗？”
“我爸？”路思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并且不着边儿的问题给问蒙了，“我爸去香港出差了，怎么突然问他？”
“没有没有，”彭远心虚起来，“你爸不是经常不在家么，这不马上就除夕了，我随便问问……”
对方安静了两秒。
“嗯。”路思齐声音沉了下去。
彭远对着脑门拍了一巴掌，暗叫不好，可他既然决定了要告诉路思齐，就没想着再憋回去，只是他突然发现时机不太对，他觉得自己如果一股脑说出去了，对面那个小傻子今晚就不用睡了，到底事态严重，还是面谈比较好。
“明天你有事吗？我去找你。”彭远问的很认真。
“明天……”路思齐犹豫了，放寒假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彭远，彭远每次找他，他都找借口推掉，两家离得这么近，想见面只不过走几分钟的功夫，他却不敢。
从知道和彭远朝夕相处的时间只剩下短短半年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自我矛盾的状态。一边想着应该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美好时刻，一边害怕自己会在紧要关头把持不住，一边又担心突然分离自己会受不了。
原本这秘密的“暗恋”就让他心慌意乱，加上这即将到来的“天各一方”，患得患失的他觉得自己分分钟要变成爱情剧里的苦情男主角了，不，应该是男二号。
“你忙什么呢？每次找你你都有事，”彭远等不到答复，心生不满，“还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不想见我。”
“没有！”路思齐紧张起来，“我没有，就是，家里事情多。”
“那明天你有空吗？”彭远说着说着竟然撒起了娇，“好多天没见，我都想你了，你就不想我啊？”
路思齐的心霎时塌了一块儿，软绵绵的，连同自己贴着手机的脸都烫了起来，有些欢喜，有些酸涩，最后乖乖的答了句“有空。”
“那明天我去找你。”彭远笑起来，想见路思齐的主要原因是路建成，但也不能否认，还有一点点自己的私心。
“好。”
“那你赶紧睡。”
“嗯，晚安。”
“晚安。”
彭远这声晚安，像是加了魔法，隔着听筒传进耳朵，路思齐身体某个地方跳的厉害，他把手伸进被窝捂住了心口，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真好听。
如果每天都能听到，就好了。
他关掉手机，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午，彭远早早就来到茗溪门口，好多天没见，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看到路思齐走过来的时候，他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路思齐穿了件纯白色的短款夹克式羽绒服，套着牛仔裤的腿笔直修长，一双含了水的眼睛在这张白净的小脸上越发动人，彭远脑子里又蹦出了“肤光胜雪”四个字儿，别说自己挪不开眼，连路人都忍不住朝他瞅一眼。
路思齐在彭远面前站定，见对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只得先开口道，“看够了吗？”
“啊？”彭远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你这衣服也太扎眼了。”
“有吗？”路思齐低头看了看这件连个字母都没有的衣服，“很普通啊。”
“行行行，你说普通就普通。”彭远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
“找我干嘛？”路思齐问。
“有事，”彭远脸色变了变，冲他甩了下脑袋转过身，“走吧，先找个地方坐下。”
“什么事啊还非得坐下说？”路思齐跟上了彭远的脚步，心里隐隐不安，以他对彭远的了解，这傻缺不是个会卖关子沉得住气的人，加上这阵子没怎么见面，他实在想不出来彭远要干嘛。
隐隐不安的不止路思齐一个，彭远这边也是七上八下，组织了一夜的语言，见了面还是心里发毛。
两人来到了街心公园的那个奶茶店，小店有个挺矫情的名字，叫“想你”，店面不算大，装修的倒是精致，靠窗的这一边被好看的挡板一一分割，挂上了风格各异的半帘，俨然一间间小包厢。
大概是放假的缘故，店里零零散散的坐了不少年轻人，彭远想着所谈之事的严重性，就随便点了两杯喝的，领着路思齐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北方的冬季，冷的刺骨，加上雾霾，空气质量实在堪忧，所以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都穿深色，视觉上暖和点儿，重点是耐脏。
像路思齐这样穿纯白色的本来就不多，加上穿衣服的人长得清秀端正，引得店里坐着的少男少女频频歪着脑袋朝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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