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较技
经过长途跋涉，魏王总算到达魏国的边境重镇汲城。越过几代国君修筑的北长城便进入赵国境内，魏王命令车队在此修整三日，磨砺兵甲，养足精神，雄赳赳，气昂昂，切不可弱了大魏的雄风。做为此次会盟的主角之一的魏娈在侍女的服侍下，精心准备，无暇像以前那样与弟弟偷偷地溜出去，领略此处的风俗民情，欣赏山河景色。无忌百无聊赖，在行辕中待得实在不耐烦了，打算一个人出去逛逛。
吃过午饭，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着困倦睡觉的幌子，支走侍从，合衣躺在柔软的毯子上，故意打起鼾声。一男一女两名仆从对视一眼，偷偷笑了笑，像两只猫儿似的退出去。过了一刻钟，无忌睁开眼睛，支起耳朵，凝神细听，没有听到一点动静。他极小心地从毯子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帐篷的后面，响起帐篷的下围，钻了出去。
“小公子，您为何从这里钻出来？”衡翌不知何时站在帐篷外面，似笑非笑地望着有点灰头土脸的无忌。
“衡将军，这么巧。”无忌拍拍手，又拍掉衣衫上的泥土，讪笑着站起来。“我刚睡了一觉，想必睡得脑袋发晕，分不清东西南北，以为这里是正门。我还纳闷呢，往常我掀开帘子就可以走出来，这次却找不到出口，索性弯下腰爬出来了。”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衡翌差点相信他。
“公子，要不要让我送您回去？”衡翌与无忌十分相熟，而且很喜欢魏王的小儿子，甚至他的心底有一丝殷切的愿望和期许。
“哈——，那什么……”无忌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被衡翌所洞悉。无奈之下，他只能和盘托出他的打算。“衡将军，实不相瞒，我想四处看看，又不想惊扰你们，准备悄悄地溜出去。没成想，这么不巧，我才钻出来就遇到你。”他眨了眨眼睛，近乎讨好。“你就当做没看见我，我也没看见你，好不好？”
“哈哈——，无忌公子，您太可爱了。您可以说没看见我，我却不可以对大王，对子汐夫人说没看见您。”衡翌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脸上现出庄重之色。“离开大梁之前，子汐夫人特意叮嘱于我，说您生性好动，喜好到处游逛。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我能够派人跟随您，保护您。前段时间，每到一处，您和娈公主都会出去，我已派了几个人暗中相随。然汲城不同于那些城邑，此乃与赵国交界之地，布有重兵把守。这些人久经沙场，见惯生死，暴戾之气较重。末将担心您遇到不测，特意守候在您的帐篷外。方才我见到您的侍从走出来，侍立在门口，我便意识到有些不对，故此，我逡巡至此，一边留意前边的动静，一边等您。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哈哈——”
无忌含混不清地咕哝一句，选择听天由命。“您早说啊，害得我耍小聪明从地上爬出来。”他笑嘻嘻地责备衡翌，蹦蹦跳跳地来到后者的身边。“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了吗？嘻嘻——”
正如衡翌所说，汲城到处可见四处游逛的士兵。这些士兵穿着绛红色衣袍，外罩铁质铠甲，头戴圆顶盔，背负弓箭，腰间悬着箭袋，或左手，或右手执着铁戟，既严阵以待，又散漫无序。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衡翌和无忌，眼中充满挑衅和戒备。更有甚者，大大咧咧地贴近无忌的身边，故意用手肘或者箭袋碰触他的衣服。
承诺护卫无忌的衡翌半眯着眼睛，笑吟吟地注视这不和谐的一幕，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而无忌呢，他并没有因为这些士兵的无礼举动而勃然大怒，反而饶有兴味地打量他们，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对他们充满好奇。这时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胡子拉碴，歪戴着铁盔的士兵突然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有意或者无意地径直撞向无忌。
衡翌的眼睛差不多全眯起来，嘴角仍挂着微笑，还是没采取必要的行动。无忌在间不容发的刹那，脚尖用力一旋，灵巧地避开那名士兵的撞击，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同时用脚勾住那人的脚脖子，借势一带。哐当——，金属铠甲与石质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那名士兵像只癞蛤蟆似的趴在地上，脸上，嘴上沾满灰色的尘土。
“哈哈——，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轰笑萦绕在无忌周围，很快就有更多的士兵从不同的方向赶过来。等弄清原委，再看到犹自趴在地上没有起来的士兵，他们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个臭小子找死！”那名士兵终于爬起来，气恼地盯着无忌，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成粉末。“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就不叫杨武！”说完，他撸起袖子，凶神恶煞似的冲无忌走过来。
“等一等。”无忌抬起手示意杨武停下来，他站着没动。
“怕了？嘿嘿，臭小子，晚了！”杨武的双手互相捏了捏，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狞笑着朝无忌逼过来。
“喂，我让你停下来可不是怕你。”无忌哼了一声，突然笑起来。
杨武愣住了。他困惑地看看无忌，心想这个毛头小子该不会被自己吓傻了吧。“你不是怕我，哪是什么？”他没有觉察到自己竟然停下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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