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老大踢了一脚顽童的屁股，慈祥的呵斥道。
“老大不放箭就是怕伤到孩子，”矮胖杀手眯眼谄媚道，“盗亦有道。”
“屁，”老大佯装严肃道，“杀一个人怎么也得千八百两，我白白杀这么几个孩子，我得亏多少？”
胖子伸出粗短的手指，心里盘算起来。
望着渐远的马匹，老大将胖子的伸出的手打下去，“别算了，状元，追。”
……
“卖茶叶。”
“玉米，刚摘的玉米。”
“算命，不准不要钱。”
疾驰的骏马放慢了脚步，女人睁开虚弱的双眼，发现他们来到了南市人山人海的街道——将军庙。
众人见到黑色骏马上，满脸血迹的石米和肩膀中箭的姑娘，自觉让出一条路。
高大的骏马缓步前行，石米焦虑的回头望，没见黑衣人，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松开环抱马脖子的双手，整理凌乱的头发。
他吐了一口流进嘴里的血水，“呸，一帮亡命之徒，光头化日，谅你们也不敢行凶。”
背后的女人打量四周，虚弱道，“我们安全了吗？”
“嗯，放心，有我在，大不了，我们就做一对亡命鸳鸯。”
“鸳鸯可以，”女人喘了口气，“但亡命不行，公子，他们是冲你来的，能不能在前面医馆把我放下？”
回想起刚才的场面，石米担心有人突施冷箭，脸上爬起纯真的笑容，哄骗道，“去我家吧，我那有全中京最好的医师。”
女子点点头，虚弱的靠在石米背上，环顾四周，有抱着婴儿的妇女，有卖字画的读书人，还有街边喝茶卖呆的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会心的微笑。
她喜欢这里，这里仿佛是人间天堂，每个人都过得很开心，每次陪不同公子来将军庙，她都流连忘返。
从第一次来这里，她便暗暗下决心，以后攒够钱赎身，一定要生活在这里，找个老实人，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她身体一激灵，猛地抬手摸索草帽，直到抓住两片金叶子，苍白的脸上才露出微笑，她将金叶子放入怀中，声音甜美道，“公子，你会娶我吗？”
“会。”石米没有一点思考，信口开河道。
“公子好坏，你骗人。”
“反正整个中京又没人肯嫁给我。”
环抱着这厚实的背膀，她怜悯的望着那冷峻的脸，“怎么会？”
扔下手中的箭矢，石米勾了勾女人的鼻子，“因为我在中京太有名了。”
“我也是。”
女子黯然神伤，又开始环顾周围的风景。
……
“娘，快看，骏马。”德胜楼饭馆二楼，窗边吃饭的孩童指着窗外道。
“吃饭，”慈方祥的父亲扭头望见孩子手指的方向，看见绿色纱衣的女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死鬼，”身边花衣裙的娘子扭住男人的耳朵，“看够了没有？”
“哈哈哈哈哈。”
饭馆里笑声一片。
“好，郎才女貌，”一位白衣男子，手摇长扇，另一手端一盅酒，来到床边，一饮而尽，“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我看是豺狼虎豹吧，”身后他的同窗蔑视道。
“此话怎讲？”
“苏兄，我们中京的大才子，难道只整日在家苦读圣贤书？”醉意微醺的他，摇摇晃晃指着远处马背上二人，“男的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女的是中京名妓。”
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摇摇头，惋惜道，“有辱斯文。”
“何止斯文？他们每个人的事迹，都可以说得上三天三夜，”同窗拉住白衣男子，“走，苏兄，回酒桌，且听我娓娓道来。”
“好，酒逢知己千杯少。”
两个人回到酒桌，旁边几桌的客人也围了过去。
只剩孩童，杵着二楼的木窗框，望着热闹集市中，渐行渐远的两人，喃喃道，“真好看。”
……
穿过街市，骏马变得气喘吁吁，走几步便身体抖然一颤。
“好马儿，坚持住。”石米捋了捋马的鬃毛。
“它很漂亮，没有名字吗？”
“畜生要什么名字？”
“马是通人性的。”
“人都没有人性，一个畜生通什么人性？”石米厉声道。
“公子，别生气。”
“到家给你配一匹上等的种马？上次猎场的花花还记得吗？”他猛地拍打马流血的背部，“回不去，你就是我的下酒菜了。”
马猛地窜了几步，又缓步向前。
女人见俊美公子哥，变得凶神恶煞，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四下张望。
她发现身边的房子墙体越来越高大，很多都是铜质的大门，金黄色琉璃瓦雕刻出各种精美的图案。
每栋房子内都传出种种花香，并且时不时传出，孩童嬉戏的欢笑声，妇人们打牌九的声音，公子追逐丫鬟的尖笑声。
“哇……”女人指着经过的一处大门，惊叹道，“那两个铜狮子真威猛。”
“没见过世面。”石米瘪嘴嫌弃道。
“我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你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人。”女人的伤不重，恢复了几分活力。
“我见过世面，你仍然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娘子。”
女人心里痒痒的，随即一沉，暗念，“高手。”
她指着门前的牌匾问，“重器府？是卖铁器、铜器的吗？”
“噗——”石米憨笑道，“国之重器，栋梁之才，是当朝宰相的老宅。”
“公子，你别取笑我，我没有读过书。”
“不敢，小娘子，失礼了。”
“李府。”
“前朝太师的府宅。”
“黄府。”
“前朝黄将军的府宅。”
“这个字念什么？”
“尉迟府，当朝和慈公主驸马的故居，大赘婿。”
……
“站住，我要杀了你。”
一声恶狠狠的呵斥声，吓得石米魂飞魄散，如同惊弓之鸟，拍马就跑，“驾。”
马儿穿进一条狭长的巷子。
而身后的反方向一个身才魁梧的壮汉，手持菜刀，“站住，小贼，把家传宝物还我。”
“哈哈哈哈，”前方一个蒙面男子，动如脱兔，头也不回的狂妄笑道，“不是小贼，是神偷李车儿。”
本以为是黑衣人追上来了，石米拍打马背，“驾。”
狭长小巷的两边府墙有五米高，完全遮住了太阳，燃热的天气，石米却只觉得背后发凉。
“不好。”女人尖叫。
迎面红红的一片，敲锣打鼓，一支迎亲的队伍缓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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