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耳听不一定为实
今天大周在京官员们过得很惨，先是一大早被尚书们叫去宣德门广场跪着，然后好不容易回家休息，膝盖还没缓过来，就又被多日不见的平章召集再去阙楼。
一个个怨气冲天。
但这怨气也只敢往天上冲，见到高官们便冲不动。
杨浩跟在王平章和韩参政身后，扑面而来的全是关心和奉承，就算经过前边两位大人的过滤，还是有不少漏到了自己脸上。
不过杨浩没穿郡王制式衣服，所以没被人认出，偶尔有个别投来询问目光的，也被杨浩低头躲了过去。
而眼前场面和他想象得也差不多，纵然这些官员们都猜到了宫里肯定出了问题，但其实并没几个人真的关心皇上的死活，如今既然平章和参政都已现身，那么跟着他二人亦步亦趋就好。
这对齐王来说算是个好现象，至少比起还没到京城的秦王来说，算是占得了头筹。
杨浩这边刚转到御街上，就见远处赶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齐王和杨政，旁边还跟了一位紫袍高官，大概就是之前说过称病在家的于枢密了。
王平章眯着眼往来人的方向看了看，转头和韩参政说了两句，然后回头对杨浩道：“看来你父王的号召力不错，不但带来了于枢密，还带上了马军司的人。”
杨浩笑笑，“托平章的福。”
看来枢密院至少没有全倒向皇后，事情还有余地。
因为管辖面积的不同，京城日常驻防时马步军司的人要多于殿前司，如果齐王真是带来了马军司的人，那么宣德门前殿前司的那点人马根本不够看。
杨浩不清楚为什么皇后没收买内城马军司的人，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
齐王带着人到了近前，见了王平章的仪仗，赶紧下马问候，一群人开始没完没了的久违久仰，站得近些的官员们这才知道原来刚刚带人过来的是齐王。
于是齐王进京的消息像水面上的涟漪般往京城四面扩散开去，一些先知先觉的官员也开始猜测是不是皇上大行了。
杨浩得了个空，见一时没人关注杨政，赶紧上前把大哥拉出人群，问道：“大哥，你们怎么说动的于枢密？”
“父王许他枢密院主官之职。”杨政言简意赅。
“那马军司的人呢？怎么调他们过来的？”杨浩又问。
“于枢密说只要不进宫门，就不用动兵符，”杨政小声说，“这边有一营五队人，营都头与于枢密相熟，答应只要开了宫门，便全听父王调遣。”
大周也和杨浩熟悉的历史里的朝代一样，除殿前司亲军只认皇上外，调其它兵马出辖区都必须要同时有兵符和枢密院令，如马军司亲军驻防京城内城，那么离开内城即需出示调令，否则营都头以上皆斩。
若真如大哥所说，那么这营都头在踏入宫门的一刻起，脑袋便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
“要是不成功，那便要好多人一起成仁了。”杨浩苦笑。
“啊？”杨政一愣，正要问四弟什么意思，身后亲兵打断了他：
“王爷请二位郡王一起往宣德门。”
半柱香的功夫后，一行人来到了宣德门广场。
最前排是王平章、齐王、韩参政和于枢密，身后是马军司的都头和五队人马。
其它来广场的文官分列队伍两侧，杨浩和杨政挨着于枢密，站在右边队伍的前排。
殿前司当值的郑指挥本以为已经劝走了这帮没事找事的文官，想不到才一个多时辰他们就又聚集了起来，甚至还带了马军司的人——领队的刘都头和他很熟，前两天才在一起喝过酒。
“下官郑应，参见各位大人！”
郑指挥当然认识王平章等人，心知不好但也无路可退，出现在面前的菩萨太多，总之先拜了再说。
“郑指挥，老夫有事进宫面圣，请打开宫门。”王平章也不客气，直截了当。
“王平章，金指挥有令，不见秦王不得开宫门，所以，恕难从命。”眼前这些人郑指挥一个都得罪不起，说话声音都小了三分。
王平章轻轻点点头，半转身子对于枢密道：“于大人，你们的地盘，你来说。”
于枢密一个脑袋两个大。
自己在家里装病装得好好的，没想到被齐王找上门。
听说皇上驾崩就脑袋一热去找了马军司的都头，原以为都头能按章办事不掺和，自己也有台阶下，没料到这都头自认怀才不遇，见到齐王便一口应下入宫的差事，显然是觉得终于有了从龙的机会。
“呃.….郑指挥，”于枢密往前走了几步，微微弯下腰道，“事已至此，还是打开宫门吧。”
日常情况下，于枢密是郑应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有个什么事情吩咐下来郑应恨不能连滚带爬的去干，但这次明显事关重大，郑应也不敢随便答应，先抱拳行了个礼，然后问道:“于枢密，按军律，上官无手令不可越级，敢问枢密可有圣旨？或者赵枢密的手令？”
殿前司的人马是皇上的亲军，平时的调度权在枢密院主！
官赵枢密的手里，于枢密无权过问，所以郑应才问是不是有圣旨或者赵枢密的手令。
意思也很明显，虽然于枢密是越级指挥，只要有圣旨或者手令，就算是开错了宫门，郑应最多落个革职的下场，但如果没有上官帮着背锅，那么只要稍有差池，郑应的脑袋就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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