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面馆
“这里是牛角日报晚间新闻。今日午后两点至黄昏，大都会的人民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这场旷世战争在超凡联盟队员家园卫士以及英雄塔新晋超英震雷的死亡下逐渐落幕。”
“即便战斗时破坏颇多，国家同民众财产损失惨重，可我们最终…仍旧赢得了胜利。死亡人数仍在统计，“光济”基金负责人阿基拉表示，旗下建筑部门将会尽力配合城市重启工作。”
由皮浪播报的新闻被随手关掉。偃文师痛苦地捂上双眼，那张原本阳光的脸上此刻充斥着颓唐与不甘。
纷乱导致无数人今夜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偃文师算是运气好的。在网上花了五倍的价格，才抢到了一家朴素的青年旅舍下榻。
换上一身新的服饰，将原先的衣物交给旅馆清洗后，他坐在房间内的座椅上，看向窗外嘈杂的都市景色，救护车尖锐又此起彼伏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身处医院的阿杰一刻钟前给他报了平安的喜讯。
而他却准备出门寻找伊特纳的踪迹。
此时距离那段大战，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多。残日苟且落幕，冥月却争相降临。
迈着灌了铅似的步伐，缓缓走在旅馆外的街道上。
偃文师默默地望着远处那一排排残缺隳圮的破损建筑。吊车、起重机、和那无处不在的救灾人员。钢筋水泥之下，埋没了多少鲜活生命。
他内心堵得发慌，不由得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里。
百步一站岗。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大都会特战。他们手持枪械，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正在以均衡的速度环视着四周来往的人群。
警戒线连绵不断，一声声清脆的鸣笛声呼啸而过。来往车辆急剧下降，街上更无行人的踪影。
商场处悬挂的大屏幕上不断地重复着新闻以及画面。整座繁荣的巨型都市目前显得一片死寂。
路过交战中心地带的时候。许多群众自发在沉匿中缅怀着因交战死去的两位超级英雄。
无数鲜花跟海报被搁在围栏的边缘，有人驻足悄然流泪；也有人蹲下摆放生前合照；更有人举起手机正声情并茂地现场直播。
他们在偃文师眼里，都是无声的默片。即便哭喊连绵长城，哪怕烛火照亮黑夜。
他无法直视这荒谬的现实。
超英战败的世界，它不是新闻中自欺欺人的苍白掩饰、并非资本家高扬臂膀的振奋演讲；而是惨淋淋的遇害数量、实打实的血腥人间。
“你在找我。”
偃文师微微愣神。他不由顿住身子，回首望去，是熟悉的胖墩。挤在一团的笑容多了几分丧志，他的手抚向圆滚肚皮。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没有应战。”
偃文师复杂地摇了摇头，眼里除了悲夙，还有着薄凉与万般无奈。
“我不会道德绑架你。但…我想知道理由。”
他杵在原地，停驻于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背后的火光摇曳着，拳头攥了又攥，但最终还是松了开来。
“阿基拉似乎对我抱有敌意。”
伊特纳叹了口气，双手插兜，似乎厌倦了这勾心斗角的世间。
“我曾立下誓言，此生绝不再出手。”
“阿基拉觉得我是心头之刺。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安。”
“只有我懂他在背后搞些什么，可我不想掺和…”
“这些药…你觉得只是普通药品互相掺在一起，就可以刺激到我的味蕾了吗？”
偃文师恍然大悟。他猛然抬头，瞪向了对方。
“这么多年。很感谢他源源不断地给我送这些慢性毒药。为了杀死’伊特纳’…呵。他做不到的…每次的加量，只会让我吃的更加舒适。”
“可…”偃文师追问：
“普通人呢？他们怎么没事。”
“因为这东西，只对我有效。你可以把他代入理解成，氪石磨成的粉。”
偃文师越发的震惊。
“你是想，寻死吗？”
伊特纳扭头哈哈大笑：
“没有人能杀死我。我可是’伊特纳’！”
“你知道一切，却不阻止。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摇摇头，转身进入了拥挤人海。
“来找我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会喜欢的。”
捂住逐渐泛红的鼻尖，偃文师裹上厚实的大衣，脚步迈的轻盈，这一路，慢慢吊在他臃肿的身后。
一家隐藏在唐人街内，门面清净的中式面馆。
“怪不得…”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偃文师想到伊特纳如今沉重的体型。
人过古稀的洋人老板热情地招呼着二人。看到胖子，更是送了两碟小菜，随后笑呵呵地回到厨房掌勺。
将注意重新回到面前芳香四溢的牛肉面前。
偃文师取过篓篮中静静摆放着的竹筷，缓缓加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随着一阵香气绕萦过鼻翼，他一点点放入口内，舌尖轻柔地翻滚着细腻的牛肉，享受似的闭起了双眼。
百分百正宗。这家外国人开的面馆，味道居然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很久没来了，这是…”年迈的老板推门出来，拉开椅子很自然地坐在了对面。
油腻胖汉将筷子没入巨碗，翻搅着肉香扑鼻的细面。藿菜星光点点，伴着一道清爽的“吸溜”声，逐渐充斥在味蕾当中。
“采访我、伟大’伊特纳’的记者。”
“嘿？你这家伙现在还有人记得？”掌柜似乎并不服气，拇指戳了戳自己：
“我当年可是邪魔三人组之首、最恶大脑。迪蒙那厮都得听我的…”
“现在只是个得了脑血栓的怪老头儿。”伊特纳做了个鬼脸。
“你！害…心平气和……”
“哦对了，那个摄影呢？”
满脸震惊的偃文师这才记起自己任务。掏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同时回应：
“他现在受伤在医院，拍摄部分只能由我补了。”
抄碗的动作愈来愈快，原本咸淡适中的面汤里似乎滴落了几颗珍珠般的晶莹。
忽来得一阵想家。独在异乡为异客，寻常普通的宽面，却对他意义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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