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只是个憎恨秩序联军的无名者——你不会想知道复仇者真正的模样的。”
我知道。布雷纳宁在光复军团的日子里,参加过许多结社间的聚会。无名者敞开火种,在低声诉说中连接彼此的灵魂。那些血腥而残酷的故事,激荡起如同身临其境般的情绪。他所见过的同胞,要么在逃亡,要么在反抗,或者两者皆有。比起建立神民的新秩序,他们更愿意以牙还牙,用暴力掠夺一切,试图从凡人和猎手身上找回自我的缺失。他也觉得那是他们应得的。
于辛这样的冒险者而言,或者抛开立场,公平来看,他们应得的仇恨显然报复在了许多无辜者身上。而这些人同样拥有报复我们的权力……“萨德波不是那种人。”他无力地重复。
“我是说他容易被人利用。”佣兵无疑给出了最大限度的宽容。他作个手势,中止了这场争执。“你误会了,伯宁。”
噢,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布雷纳宁觉得产生误会的其实是另一方。这诺克斯佣兵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偏见——针对霜露之家,针对无名者的偏见。他对他们保持警惕,因为他生来不是结社的同胞。
辛是不是也这么看待我呢?布雷纳宁说不准。我是他的同伴,还是发布委托的雇主?恐怕他不会让我知道答案。或许我也该像他一样,伯宁心想。想法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
他们很快降到第一处“刷子”的标点。辛让开位置,以便布雷纳宁踩在狭窄的落脚点上。事实上,只要这家伙随便做些手脚,瓦希茅斯光复军团的首领就会像块石头一样坠落……但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发生。就算他对伯宁的无名者身份心存芥蒂,他也半点没表现出来。
“怎样?”辛大声问道。
“什么?”
“感受。还恐高么?”
伯宁本不想在夜风里张嘴,带着一肚子冷空气爬过剩下的路程。“我可从没有这毛病!”他解释,“这不是恐高的问题——”
“城防巡逻队!”辛伸手一指,“他们改变了路线。”布雷纳宁连忙转过头,竭尽全力才在视野尽头找到了一簇微弱的火光。
见鬼。伯宁感到一阵寒意。城垛已离他们很远,但地面更远。
“他们一来,刷子会照得更远!这是好事。”
“好在哪儿?!”
冒险者大笑。“光束的交叉点更远了!在我们头上!”簌簌沙石顺着墙壁滑落。“跟我来!”他忽然荡过落点,一下割断伯宁头顶的绳索。
布雷纳宁完全来不及反应。
佣兵同时松开手,整个人自由落体,眨眼间下滑了二十码。他追上布雷纳宁。“刷子”不断旋转、扫动,两排灯束擦着他们的肩膀交错。伯宁在半空高声咒骂,手脚胡乱抓挠。他们如同真正的冒险者一般在笔直的高墙上飞驰,一路点亮通往地狱的所有灯光。
布雷纳宁看见了护城河的堤岸,地面愈来愈近。这一刻,他脑海中没来得及有任何想法。
……绳索猛然收紧。
坠落感骤然放缓,布雷纳宁干呕了一声。我正在减速,他心想,但不知道原因。当然,他也听见了皮革与绳索的摩擦声,却难以作出最浅显的联想。
在城墙的尽头,他们停了下来。冒险者松开双手:左臂的绳索用于减速,右臂则轻易提起了一个成年人,抓着他的安全带令对方不至于真的自由落体。他略微活动五指,完全若无其事地收起攀登工具。而炼金术士此时才茫然地爬起身,脑海中被迫回味着极致加速到突然制动的要命遭遇。
“安全带的好处。”辛扯掉已彻底磨损的手套,换上备用装。
好在哪儿?炼金术士摇晃着迈开步子,只觉得手脚不听使唤。见鬼,这混蛋似乎很熟练。“……上次你这么干是翻哪座城?”他再次干呕一声。“提醒我千万别去拜访。”
“上次是坐车。”佣兵拧开水壶,递给他倒霉的同伴。“不考虑目的地的话,其实我建议你去体验。”他忽然皱眉。
“怎么。”伯宁恼火地反击,“你晕车么?”
“不,从没有过。这不是晕车的问题……”
“……是怕死的问题。”
冒险者没否认:“当时我也很害怕。不过你瞧,现在不就习惯了吗?”
“我可无福消受。”伯宁斩钉截铁地说。辛一本正经地维持着微笑——他肯定是忍着。但伯宁不在乎了。我宁愿在城里等到提密尔家找上门,好歹绞架比城墙矮一些,绳子也比我身上的短。“你是个荡秋千的好手,我不是。再有类似情况,你就把我留在城里好了,我要走五个趾头能着地的路。”他打定主意不会再和对方玩命。
冒险者若有所思。“这是跨越城门的唯一方法。唯一……”他收起笑容。“留在银顶城,我们很快会有麻烦。”
“是戴蒙……?”
“不,不,不是他。我们已经甩掉了他的眼线……却有人找上门来。”
布雷纳宁没明白:“金胡子凯希?他是你们佣兵团的人,没错吧?”
“的确如此。我信任他就像你信任你的同胞。”
这话令他想起辛对萨德波的质疑。难道他也怀疑诺克斯佣兵团?为什么?布雷纳宁无法理解辛的思路。“没准他们有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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