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从大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别说外头的花灯会散了,家里也只有沈平安两口子住的院子亮着灯,想必是刚收摊没多久。
皓哥儿在她怀里沉沉地睡着,方琳用小被子裹紧了他,小孩子到底体弱,万一吹了风着了凉就不好了。
园盘似得明月高悬在天际,方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翌日,方琳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皓哥儿在身边咿咿呀呀的叫唤着,见她坐起身,哼哼唧唧地似乎是想要她抱。
方琳将儿子抱起来,小家伙儿立刻便咯咯地笑了,可还没高兴一会儿,方琳便将他放进了摇床里,“皓哥儿乖,等娘亲洗漱完,再过来看你。”
小家伙儿似乎是不高兴了,瘪瘪嘴,不过到底还是没能哭出来。
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方丽在前院水井边洗衣裳,见到方琳过来喊了她一声,“我还正说找你呢,今儿你给姐夫送完饭早点回来呗,咱姐俩去外头逛逛,这眼瞅着夏天就要过去了,秋衣也得慢慢备着了。”
方琳低头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随即点头应道:“那行,不过咱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吧?”
“我问过二舅母了,她说她跟平安媳妇两人帮我们看一会儿,只要我们别再外头逛太久就成。”
打从上次李氏伸出援手,方丽对她的印象一下子改观了不少,旁人常说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经了这么一回,方丽也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姐妹俩这边商量的好好的,可万万没想到,方琳去了一趟大牢之后,压根没回来。
事情还要从陈康平收到京中的来信说起,景泽布置在京中的人手可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查出了那些字画的下落,就在这时,傅相爷家的二公子牵头要举办一场品书赏画的局,凡是在京的官员都收到了帖子,傅二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不说,小小年纪就已经入了翰林院,指不定将来要接他老爹的班,这京城里头,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想攀上傅二公子,所以都拿出自己收藏的好字好画,兴冲冲的赴宴去了。
只可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宴无好宴,傅二公子请了当世书画大家将这些书法字画一一鉴赏,而后让小厮记录在册,当然,这个记载着许多高官名录的册子,最终成为呈堂证供,一曲最好的催命符。
陈康平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上头随便一个人名都比他官职高,比他权力大,要办这些人,可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只能将案子一步一步拉扯大,然后恭请御裁,但要立案,就得有人伸冤告状,这一事情,无疑落在了方琳身上。
于是,去牢里给段南山送饭的方琳碰巧就撞见了陈康平,然后听说了这件事。
段南山说什么也不同意方琳去伸冤,他之前挨了那十杖,即使是放了水,也将将养了近十日,更别说之前因为伤口恶化,差点要了半天命。方琳一个妇道人家,哪受的了这种苦楚。
“不行!你不能去!”段南山紧抓着方琳的胳膊,“哪怕咱们这个状不告了,也不能叫你吃这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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