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现在,是要打我的脸吗?”
霜降是与她一起从宫里进将军府来的人,很长一段日子里,两人是相依为命的,所以她说什么,花月都知道是为她好的。
她从她手里拿过稀碎的馒头,走过去喂给旺福,声音极轻地道:“不会。”
“那你这一身装束是做什么?”霜降冷笑,语气刻薄起来,“想用美人计上位,好试试走另一条路子?”
微微有些难堪,花月摸了摸旺福的脑袋:“性命攸关之时做的选择,并非心甘情愿。”
霜降狐疑地看着她。
长叹一口气,花月回头,将观山上发生的事挑了一二说与她听,霜降起先还不信,可听到长公主的时候,她沉默了。
“你……”犹豫半晌,霜降问,“你对三公子,当真没有别的感情?”
能有什么别的感情呢,她低笑,目光落在旺福头上,反问她:“你来喂旺福,是因为喜欢它吗?”
“不是。”霜降老实地答,“我就是看厨房里有剩的馒头,又刚好闲着无事,就来逗逗它。”
摸着旺福的手僵了僵,很快又继续往下顺毛,花月声音很轻,几乎是呢喃地道:“对啊,都是闲着没事逗弄一二罢了,哪来的什么感情。”
这回答霜降很是满意,她又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道:“您忙完就快些回来吧,听那边的消息说,好像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咱们这些七零八落的人,也许很快就能重新凝聚在一起。”
重要的东西?花月想了想:“跟沈知落有关吗?”
“似乎就是他找到的。”霜降撇嘴,“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常大人都能接受的人,一定不会是真的背叛了大皇子。”
提起常归,花月有那么一点心虚,即使上回没有她,常归也成不了事,但两人已经算是撕破了脸,往后要再遇见,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搅合在一起,花月有点烦。
回到东院的时候,她面色看起来依旧平静,替李景允准备好了晚膳,又替他铺好了被褥。
李景允连连看了她好几眼,问:“你在想什么?”
花月随口就答:“身为妾室,自然在想公子您。”
毫无感情的话,像极了酒桌上应付外客的敷衍。
他听得不高兴极了,伸手将人拉过来,仔细打量她。
殷花月原本身板就弱,只气势看着足,一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模样。来了东院之后,伤病更多,整个人活生生瘦了一大圈。他伸手比划,发现她的脸真跟他的手掌一样大了。
“你没吃饭?”他皱眉。
怀里的人笑了笑:“吃过了。”
“那为什么不长肉?”他捏捏她的脸蛋,又掐掐她的腰,眉峰高高地拢起来,“再吃点。”
桌上酒肉丰盛,是他的晚膳,花月看着摇了摇头:“身份有别,妾身上不得桌子。”
李景允气乐了:“行,你别上桌子,你就坐爷腿上,爷给你布菜。”
眼看着他真的开始动作了,花月捏了捏自己的袖口,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您不觉得这举止太过亲近了?”
筷子一顿,李景允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亲近怎么了,你有个侧室的头衔呢。”
“可妾身也不是真的侧室。”她转头看进他的眼里,“四下无人的时候,不是应该与主仆相去无几吗?”
他斜了她一眼,眼尾尽是戏谑:“哪个奴才能为主子豁出命去?”
花月认真地答:“妾身为夫人也能。”
“……”
高兴了一整日的事儿,就被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浇了个透凉。李景允放下筷子,眼神有些沉:“你给爷找不自在?”
“妾身不敢。”她低头,姿态一如既往的谦卑,“只是怕公子一时兴起,忘了分寸,以后难以自处。”
“还真是体贴。”他握紧了她的腰,声调渐冷,“可到底是怕爷难自处,还是怕你自己动心思?”
心里紧了紧,花月朝他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妾身自然是懂分寸的。”
一股子火从心底冒上来,李景允觉得荒谬。他与她已经这么亲密,这人凭什么还懂分寸?好几回的耳鬓厮磨意乱情迷,难不成就他一个人沉浸其中?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她醉酒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
闭了闭眼,李景允松了手。
花月飞快地站起来立在一侧,替他盛饭布菜:“您先吃一些吧,今天忙来忙去都没顾得上进食。”
拿起筷子,他没吭声,一双眼幽深地盯着桌上某一处。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的慢,花月没有再开口,他也没有再说话。碗筷收尽之后,他神色如常地抬眼看她:“你今晚就在这屋子里睡,爷不动你。”
花月点头,回房去抱了她的被褥来。
晚上的时候,温故知过来了一趟,他欣慰地看着同处一屋的这两人,然后凝重地开口:“查出来了,韩霜干的。”
李景允平静地喝着茶:“她怎么想的?”
“估摸是想用那红封挑拨您二位的关系,来个‘夫妾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温故知摊手,“谁料您没上当。”
“绕这么大个弯子,她也不嫌累。”李景允很是不耐烦,“你也跟她递个信,让她别白费功夫,没用。”
“也不是没说过,那位死心眼,有什么办法?”温故知叹了口气,“不过我是没想到,她这小脑袋,竟也能扯前朝之事,要知道咱们太子是最忌讳这个的,扯它出来,必定断了您后路,还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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